易中天教授因为在央视《百家讲坛》里开讲“汉代人物风云”、“易中天品三国”大受好评而成为“明星学者”,当时还流传着一句话:“嫁人就嫁易中天”!
那么以好男人和历史学者的角度如何看近代中国婚姻大事的变化呢?让我们共同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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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人离婚比结婚快
作者:易中天
中国传统社会是不赞成更不鼓励离婚的,但是现代社会,却是「结婚没有离婚快」。
中华人民共和国的第一次离婚高潮是在建国初期。在那个时期,许许多多普通中国人第一次知道了自己的权利,其中就包括离婚的权利;第一次获得了人身的自由,其中就包括恋爱的自由。
束缚的婚姻被解除了,离婚不再是「丑事」,恋爱也不再是「奇闻」。一些胆大妄为的农村青年开始给自己「找媳妇」或「找婆家」,城市青年则身穿列宁装,在苏式集体舞会或营火晚会上,一面畅谈着革命理想,一面酝酿着甜蜜的爱情,幸福愉快地度过一个又一个「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然而「阶段斗争」毕竟与花前月下绝不相容,爱情二字很快从一切传媒中消失得干干净净,人与人之间不是「同志」,便是「敌人」。因此,一旦发现自己的「爱人」原来是「阶级敌人」,则与之「画清界限」也就成了理所当然。如果说,六、七十年代的中国也曾颇多离婚案件的话,那么,这些离婚案件大多与社会进步是毫不相干的。
与此同时,婚姻也不再浪漫,婚恋已成为再现实不过的事情。比如,为了「改变阶级成分」,「黑五类」子女自愿或被迫或半自愿半被迫地嫁给「贫下中农」;为了回城,女知识青年自愿或被迫或半自愿半被迫地向社阶干部「献身」;而男知青们「小芳」式的爱情,则又不知欠下多少「孽债」。择偶的条件大都实惠得不能再实惠,功利得不能再功利(比如有城市户口,在公家单位工作,有一房家具和自行车、缝纫机、手表、收音机这「三转一响」等等),不折不扣地地道道的「不谈爱情」。
接下来便是「懒得离婚」。尽管六、七十年代的政治运动和社会生活造就了不少「无爱的婚姻」,大多数人还是接受了这个现实,只有极少数实在过不下去的人才踏上了艰难的诉讼历程。他们不但要承受来自社会、家庭、邻里的舆论压力,还要忍受漫长的、无止尽的调解程度。不少人被磨得锐气全无,被整得心力交瘁,最后只好自动弃权,在索然无味中了此一生。
然而这世界毕竟变化快,离婚很快又成为「时髦」和「新潮」。有一段时间人们见面就问:嗨,哥们,怎么着,还没离呐!当然,为离婚而苦恼的人依然存在。他们也仍然会像过去一样,找人诉说离又离不了、过又过不下去的烦恼。不同的是,过去人们听了这种诉说,会深表同情,会帮他们出谋画策,甚至会帮他们去做调解工作,现在则可能刚听到一半,就极不耐烦地甩上一句:干嘛呀!离呗!
离婚的速度快了,结婚的速度却慢了。尽管老人们依照「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的原则不断催促他们的子女早日完婚,也尽管多数人都在一定年龄范围内完成了这一人生的任务,而「大男大女」也仍然是个「问题」,但也有不少年轻人宁愿同居而不愿结婚。
在他们看来,同居的好处是既能享受亲爱,又不必承担太多的责任。最重要的是,他们谁也不必依附谁,同时也不必束缚自己或束缚对方,只要两情相悦,就可以住到一起。和则同居,不合则散,自由、自在、洒脱、轻松,全无已婚者为家务繁忙,为钱财争吵,为怀疑对方不忠而猜忌的烦恼,又有什么不好?
结婚变得愈来愈慢,也变得愈来愈难,因为人们的要求也愈来愈高。如果说,只要相爱就可以同居的话,那么,一旦要结婚,考虑的因素就不那么简单了。职业、收入、健康、性格等等固然在考虑之列,双方的家庭背景、生活习惯等等也不可忽视。因为既然打算结婚,也就打算差不多厮守一辈子。
虽说现在离婚挺方便,但老是结了离、离了结也不是个事,所以,对方的「可靠程度」也不能不考虑。所谓「可靠程度」,不仅指忠诚度,还包括建设和维持家庭的能力。在这方面,女性的要求又更难实现一些。她们既不愿意嫁给一个「不挣钱的人」,又不愿意嫁给一个「不回家的人」,而现在挣大钱的男人又多半不能按时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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