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文本着分享的理念,欢迎转载,让更多有需要的人能从中受益,但请注明出处,谢谢––

2012年11月29日星期四

哀思

我们永远的导师,辅友会的顾问张小梅女士于20121127日晚上回到天家,师泽绵长,思念无尽。

2012年11月26日星期一

疗伤的糖果

母亲的糖果

因为淘气,我儿时常常受伤。

当我哭叫着找母亲的时候,母亲总会递给我一块糖果,说:「吃块糖就不疼了,别哭了!」

我便会含着糖果跑跳着继续去疯玩了。大学毕业时,交往了两年的女朋友跟别人走了,我陷入了颓丧的泥沼中难以自拔。

我悲伤地对母亲说:「如果还能有小时候的疗伤糖块就好了…」一个周末的早上,我被电话铃声吵醒,是母亲。她说她把午饭忘记在家裡了,让我送到她上班的医院去。

按照母亲说的,我到了医院住院处3楼的外科病房。母亲不在。我环视着满屋不是缺胳膊就是少腿的病人正不知所措,一个女孩子告诉我,我母亲留下话,让我去4楼的416房间找她。

我注意到,这个女孩少了一条腿,我的心不禁怦动了一下:可惜了,这麽俊秀的一个女孩子。

4楼是烧伤科。找到416房间,母亲又不在,而房间内一个个狰狞的面容看得我汗毛竖立。

靠近窗口的一个满脸烧伤伤疤的患者告诉我,我母亲让我到510房间找她……在510房间依然没有看到母亲。

听到我的问话,一个十来岁模样,双眼眼球都已经被摘除的小女孩童声稚气地告诉我:「叔叔,奶奶让我告诉你,去走廊尽头的那个仓库找她…」推开仓库的门,母亲正坐在裡面。

蓦然间,我明白了,母亲是有意让我去那些病房的。我真的很幸运了,我失去的只是一段欺骗我的情感而已,我还拥有健康的身体,还可以自由地行走!许多问题都是可解的。

只是很多时候,人们还在通往题解的路上,就先失去了希望。

疗伤的糖果不在身外,在我自己心中。

~~~~~~~~~~~~~~~~~~~~

我们在生命的历程中都难免跌倒,可是很少人能像作者般,拥有一个智慧的母亲;假使不是亲身经历,光是劝说“失落只是生命的一小部分,你其实还有拥有许多,你该把眼光聚焦于值得感恩的地方!”。。。恐怕是很脆弱无力的,而一些辅导失败的原因也在于此!

疗伤的糖果如果是在身外,其实很痛苦,因为外界的因素不是自己可以控制的。如果我们把喜怒哀乐都建立在别人的身上,依赖重要他人的肯定与赞美得到快乐,一旦失去了,就会连自己的价值也荡然无存,这样的生命是不自在的。

但愿大家都可以找到心中那块疗伤的糖果,不假外求,不为所动,花枝春满,天心月圆

2012年11月19日星期一

善意循环


羔羊的说服力

一个牧场主人养了许多羊。他的邻居是个猎户,院子里养了一群凶猛的猎狗。这些猎狗经常跳过栅栏,袭击牧场的小羊羔。

牧场主人几次请猎户把狗关好,但猎户不以为然,口头上答应,可没过几天,他家的猎狗又跳进牧场横冲直闯,咬伤了小羊。

忍无可忍的牧场主人找镇上的法官评理。听了他的控诉,法官说:“我可以处罚那个猎户,也可以发布法令让他把狗锁起来。但这样一来你就失去了一个朋友,多了一个敌人。你是愿意和敌人作邻居呢?还是和朋友作邻居? 

 当然是和朋友作邻居。” 牧场主人说。

“那好,按我说的去做。不但可以保证你的羊群不再受骚扰,还会为你赢得一个好邻居。”

法官如此这般交代一番。牧场主人连连称是。

一到家,牧场主人就按法官说的挑选了3隻最可爱的小羊羔,送给猎户的3个小儿子。

看到洁白温顺的小羊,孩子们如获至宝,每天放学都要在院子和小羊羔玩耍嬉戏。因为怕猎狗伤害到儿子们的小羊,猎户做了个大铁笼,把狗结结实实的锁了起来。

从此,牧场主人的羊群再也没有受到骚扰。为了答谢牧场主人的好意,猎户开始送各种野味给他,牧场主人也不时用羊肉和奶酪回赠猎户。两人成了好朋友。

要说服一个人,最好的办法是为他着想,让他也能从中受益。

~~~~~~~~~~~~~~~~~~~~

许多的冲突之所以产生,是因为我们只从个人的角度出发,没有同理心,不能为对方设想,并且一心一意只想别人改变,以迎合自己的需要!但如果能够退一步,由我们先改变,就可能转变双方的僵硬的关系,更甚的就是如牧场主人般,创造出对别人有益的情境,让对方心甘情愿的改变,这才是双赢的策略。

在辅导的过程中,人际关系是常见的困扰,这样的小故事能给案主们带来启发,明白为关系解套,不一定要硬碰硬,只要你先释出善意,就会开出美丽的花朵!

2012年11月12日星期一

青少年心理健康评估

之前早报的记者走访本地的精神、心理医生和家庭医生都观察到年轻的抑郁症患者有增加的现象,受访的心理专科顾问医生王启承说:年轻患者近年来的确有稍微增加,不过这也可能显示,他们的观念已经改变,不再觉得看精神科有什么不妥。王医师每天诊治五至十名精神疾病患,包括抑郁症,恐慌症、焦虑症、强迫症和躁郁症等年轻患者,一般年龄介于二、三十岁。

当发现自己的孩子或朋友可能出现精神状况时,内心除了焦虑、自责和难过外,最担忧的莫过于他真的是罹患精神疾病吗?还只是一时的情绪失调?是否要看专科?要服药吗?会痊愈吗?当他失控会自残,自杀还是出现暴力吗?诸多的问号不知道如何是好!这时你可以寻求社区健康评估小组(CHAT)的协助。

CHAT的全名是Community Health Assessment Team,它在心理卫生学院属下,由受过针对年轻患者培训的专业心理保健人士组成,为16岁至30岁的年轻人提供免费的心理健康评估和治疗建议。CHAT希望借此管道让青少年更容易获得精神医疗服务和简化转介程序,从而提高年轻人的求助行为。

任何一个为青少年担心的人或年轻人自己都可以向CHAT求助,你需要告知以下内容已进行初步的筛选:
•青年的背景(例如,姓名,出生日期,亲属)
•青年的家属或者监护人知道这项转介吗?如果不,为什么?如果他们知道这一点,他们如何看待呢?
•青年所遇到的问题
•青年可见的变化(例如,身体的,情感的,心理的,或行为)
•对自我和/或其他人的风险等级(例如,想法,计划,意图)
•曾经接触过的精神健康服务
•家庭历史
•药物使用
•犯罪行为
•支持系统
•目前转介的主要原因(为什么是现在?)

筛选过后,符合资格的年轻人可能直接得到有关如何管理痛苦或精神健康问题的建议,或者转介给适当的支援服务。这是因为不是每个有情绪问题的人就是罹患精神疾病,其他问题,如压力,人际关系,和情感上的困扰,都可以影响年轻人的感觉和行为,因此需要区分这些问题。

假使你正为饱受情绪困扰的年轻人担心,请向社区健康评估小组(CHAT)求助:
Tel:         6493 6500/01
Address:    *SCAPE 
2 Orchard Link #05-05 

2012年11月5日星期一

走过悲伤


悲伤练习教室

茱莉亚从英国回来时,我去机场接她,她回来奔丧,她的男朋友一个月前车祸,隔了三天就走了。

茱莉亚是我大学的学妹,我大三从学校宿舍搬出来,就在她们家租房子,因此跟她和她的家人很熟。我那时候就认识她男朋友,他叫阿宝,常常来茱莉亚家。他们从高中就认识,交往很多年,原本下半年茱莉亚拿了硕士学位回来就要结婚,不过现在一切改变了,因为一个酒醉驾车司机的迷煳,一个陪茱莉亚生活很多年而且计画要继续陪伴下去的男人,就这样毫无预警地凭空消失。我们都担心茱莉亚,茱莉亚的妈妈打电话告诉我车祸的事情,提到茱莉亚就忍不住啜泣。

「累不累?」我在出境大厅看见茱莉亚,接过她的行李。「还好。」我不知道说什麽,她看起来不好,墨镜始终没有摘下,我们一路无言。

她男友出殡我也去了,我一直挂念着她,但是那一天她却意外的显得平静。墨镜之下脸上没有一丝泪痕。我有些讶异,能够让一个人平静地面对一个重大的变故的原因是什麽呢?我们一直都没有机会深谈。隔天我得到大陆出差,茱莉亚得回英国继续拿学位。

「写mail给我。」公祭结束,我跟茱莉亚说。

昨天,我终于收到茱莉亚的mail了:

学长:谢谢你去机场接我,还有为我所做的一切。阿宝走了之后,直到现在,我才能静下心来,回想跟整理这些日子来发生的事情。这一刻,我还是很难相信,阿宝就这麽走了。

他车祸前两天,我们还在通icq,那几天我在准备期末考,很烦,我跟阿宝说,我不想念了,烦死了。

阿宝说,好啊,那赶快回来嫁给我当少奶奶。我笑他说,你那一点薪水怎麽够养我。阿宝说,少奶奶有很多种,你可以当清心寡慾的那一种。 我说,我才不要呢。

我知道阿宝是逗我的,当初是他鼓励我出来唸书,他也知道我想拿到学位回去。只是万万没想到,我再也没有机会当阿宝的少奶奶了。其实,只要阿宝还在,我可以当一个什麽都不要的少奶奶。

妈妈从台湾打电话告诉我阿宝的事的时候,我脑子一片空白,她在电话那一头说着说着就哭了。我挂上电话,从起居室走回房间,把门锁上,不晓得过了多久才意会过来,阿宝车祸走了,他不会再跟我通icq,他也没有办法娶我当少奶奶...我开始放声大哭,旁若无人地一直哭。我的哭声惊动了室友,她不停地敲着我的门我也没有应,我趴在床上哭,一直哭到睡着。

我半夜醒过来。隔天我还有一科主科要考,我还没唸完。我醒来念了半个小时,然后想到阿宝,又哭了。我就这样一边念一边哭,一直到隔天考试,连写考卷的时候也边哭边写,教授还跑来问我:题目有这麽难吗?我湿着红肿的双眼,用很重的鼻音对他说:Please leave me alone !!

这是上帝开我的玩笑吧,我最心爱的人走了,我没有在他身边陪他最后一程,却在准备一个愚蠢的考试。拿到学位又怎样呢?阿宝能够来参加我的毕业典礼吗?

那一天考完,我一个人骑着单车来到学校的后山。熬夜了几天,又哭了一晚,我累了。在一段很长的草地斜坡,我意识到,往下的路我都得自己一个人走,阿宝不会再陪我了,不会再和我分享生活,不会再有一个人可以让我任性耍赖了... 我突然觉得接下来的日子自己一个人无以为继,我闭上了双眼,两手张开,任凭单车沿着斜坡一直往下滑...

醒来的时候发现身边坐了一个神父。我摔倒昏过去了,神父开车经过,送我教堂,还好只有一点小擦伤。「我看见你从山坡上滑下来,我猜你在练习特技。」神父笑着对我说:「有什麽事情困扰你吗?」我头有点痛,撑着坐起来,我告诉他阿宝的事:「我的男朋友过世了,在台湾,我们本来今年要结婚。」 「我很遗憾,」神父同情地说:「不过,你不需要因为这样改行表演特技。」 「我只是觉得疲倦。」 「能走吗?我带妳参观一下教堂。」

他带我看了他的小教堂,我们在一间挂满照片的房间待了很长的时间。那些照片是他年轻旅行的时候拍的,印度、尼泊尔、非洲,都是一些可怜不幸人物的特写,像是一个乳房乾瘪喂奶的非洲女人、皮包骨被苍蝇环绕的小男生、断手瘸腿的乞丐、邋遢污髒的流浪汉... 每一张都非常悲凉,照片下方有他写的注解。

在一个四肢只剩下右手,正伸手乞讨的小男孩的相片下方,他写着:小巴辛向我伸出手的时候,已经整整三天没有吃东西。

另外一张,一个女人带着几个小孩,神情哀悽,他写着:早上马丽兰达的丈夫偷窃被抓,被当街枪毙。

神父带我看过一张又一张照片,跟我说着每一张照片后面悲悯的故事。

「我不明白你为什麽拍这些照片?又为什麽要让我看这些照片?」

「我的孩子,让我告诉你一个故事。我11岁的时候我父亲过世,我像你一样难过。

我父亲是个真正的男人,他告诉我男人要能够坚强地面对生活中所有苦难,一个哭泣的男人是个懦夫。他是我的榜样,我希望我长大能够像他一样。可是他过世了,他是我最爱的人,我非常伤心,我知道在丧礼上我会忍不住哭泣,但是我不能哭,我的父亲不可以有一个儿子是个懦夫。

但我实在太难过了,丧礼的前一天晚上,我躲进一间教堂,窝在一间空的告解室裡面,把隔天丧礼的情节想过一遍又一遍,然后一边想一边哭,把哭声压低,尽情地哭。我哭了很久,好像把未来所有跟父亲死去有关的眼泪,都在那一次哭乾了。我一直在那个告解室裡呆到隔天早晨,然后在父亲的丧礼上,我果然一滴眼泪也没有流。

那是一次特别的经验,我在那一间狭小的告解室释放了悲伤,于是我可以在丧礼上伪装坚强。那是一次『悲伤的练习』。

神父的表情有些感伤。他继续说:「念神学院的时候我瞭解到,每个人面对生命裡第一次重大的不幸,都是孤立无助的,我们经历太少的不幸,缺乏面对不幸事件的经验,没有太多机会练习。如果我们经历的苦难不够多,要怎样才能够变得坚强呢?这个世界上的人都遭遇哪些不幸?他们又怎样面对自己的不幸呢?我很想知道这些,所以我休学去旅行,拍了这些照片。

我常常拿这些照片来提醒自己,自己并不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会遭逢不幸的人。这也是我让妳看这些照片的目的,我并不是要拿这些照片把妳的不幸比下去,上帝帮我们每个人写的故事都独一无二,无从比较。我只是希望这些照片能够帮助你瞭解,不幸的事情其实或多或少、或早或晚会来到每个人身上,它每天发生,以各种方式,在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地点,发生在不同的人身上。这是我们所有人共同的处境,没有人能够豁免,它总是会来。所以妳并不特别,因为它没有特别选择妳,它选择每一个人。如果妳能明白这些,或许妳可以试着节约妳的悲伤。

这个世界有许多的不幸,有许多事情我们无能为力,但是我相信上帝有祂的安排,祂必然安排了许多比悲伤更值得做的事情等着我们,我们应该试着把它找出来。」

「嗯。」

「这些照片这样就够了,我带妳到另外一个地方。」他带我来到一个白晰肃静的小房间。房间的窗檯很高,祭坛上有一个耶稣受难的十字架凋像,阳光从高窗上洒下映射在十字架上,给人一种说不出的静谧与安详。

「这一间是『悲伤练习教室』,跟我11岁待过的那间小小告解室一样。悲伤这件事非常个人,别人无法参与,也帮不上忙。对于一个悲伤很深但是不想别人看见的人,他会需要一个安静、不被打扰的地方来释放情绪。这是一个好地方,如果妳有需要,随时可以来。」我谢过神父的好意,当时我只想赶快回宿舍,订回台湾的机票。

回台湾前一天,我又去教堂拜访神父,向他道谢,然后在他的悲伤练习教室待了两个多小时,把跟阿宝的种种又想了一回。我带着哭肿的双眼离开的时候,神父慈祥的问我:「觉得好些了吗?」

「嗯,」我说,然后问他:「为什麽悲伤练习教室门上刻了Planet No.3?」

「站在另外一个星球上,我们比较能够看清楚自己,还有自己遭遇的一切吧。」

回台湾看到阿宝最后一眼。他的遗照是研究所学生证上的照片,以前我们去看电影的时候,他常常拿出来买票,照片上他看起来还那麽年轻。阿宝会不会有什麽事情想告诉我却来不及说呢?真希望这一切是一场噩梦。如果是噩梦,醒来就没会没事,醒来就可以一切照旧了吧?

前两天在图书馆,突然有一种错觉,好像阿宝也跟我来英国了,也在图书馆陪我,好像我一抬头就可以看见他。 年的这个时候他来看我,陪我在图书馆唸书,结果更有定性待在图书馆的人是他不是我,好像他才是来英国唸书的。

上帝带走了阿宝(神父说,上帝比我更需要他),然后让我遇见一个神父和他的「悲伤练习教室」。我不明白,这样安排的道理是什麽?

几年后的茱莉亚会变什麽样?如果你看见她笑,是因为她在笑容之下隐藏了很深的悲伤不想要你看见?还是阿宝的离开已经不再困扰她呢?不知道,也许有一天我会有答案吧。

你一切都好吗?请保重自己。

茱莉亚

~~~~~~~~~~~~~~~~~~~~

张老师月刊是所有华语辅导员最佳的精神粮食,它的创办人心理学家余德慧教授九月七日在安宁病房去世,他也是引领台湾生死学和临终关怀的先锋,在他身后,余教授的家人,朋友和学生以哀而不伤的方式追悼,921,有幸透过电脑同步转播全程参与截然不同的追思会,本来是对哲人最后的礼敬,却没想到是一场临终关怀绝佳的学习!他的妻子顾教授最后以歌送别,因为他说已化为清风,不在那里,难道他们也都在悲伤练习教室哭过了吗?

希望每个伤心人都有一个安全的地方可以好好的哭泣,更期待悲伤在泪水过后可以逐渐疗愈。

PS: 如果你想了解更多关于余老师的事迹,请参阅:生命梦屋,余德慧老师纪念网站http://yeeder.blogspot.tw/